仿何许人作品?
陶渊明的《拟古(其七)》是仿阮籍《咏怀二首》的,陶渊明仿阮诗,比《咏怀二首》写得还要深刻。阮诗说的是:你听那水流的声音吧,它流过滩头而不停止;你听那苍雁的哀鸣吧,它鸣叫着急急忙忙地飞行。哀唱着君子不要心急呀,谁能有不衰老的青春?
陶渊明比阮籍幸运,当他写这首诗的时候,他早已摆脱官场的束缚,过着自由的退隐生活,这使得诗人既能像阮籍那样对社会黑暗有所批判,又可以从容自然地描绘那无忧无虑、自由自在的田园生活。诗人在批判人生艰难的同时,为处于痛苦中的人们指明一条出路:那就是归隐田园。
诗的开头,用设问的口气把读者引入人生艰难的问题上:“日暮天无云,春风扇微和。”傍晚的天空晴朗,春风送来融融的暖意。这正是春日里美好的时刻。可是诗人笔锋一转:“无云”是雨意未兴,还可能“倾耳宗一言”;“微和”使人心静不躁,还可能“思与佳客谐”。这开头两行,有如两句起兴。所兴之下,接以“泛舟清河上”四句。“良朋”指张华,他当时官骑射校尉。”诗写泛舟与良朋,“遵渚”并“采蕨”,又说“微风吹游子”(魏文帝《秋胡行》“游子悲长路”注引作“游子怀良朋”),“寒蓬坐始散”(《拟古(其七)》)正可作“游子怀良朋”注脚,游子因怀良朋,故舟行迟迟;良朋既有此游,游子又何忍独返,于是“遵渚”相随而“采蕨”。清河上,水之洲,良朋相聚,采蕨饮宴,其乐何其无穷!可是,良朋已“怀”在心,又复“遵”而相随,游子岂能独返?“游”兼“浮游”义,“游子”遂与“泛舟”关合。诗的前四、后四句浑融为一了。
下文正写“游子怀良朋”。良朋既处同舟而“遵渚”,何以反有“怀良朋”之叹呢?这就自然过渡到篇末所写的“望永路”“忧伤”。“永路”之“永”正与“风”之“微”构成对照。舟行无风,其进甚缓,故“永路”犹“遥遥”。“忧伤”又正与上文之乐成对照。正因为诗人与友人同游而有“游子怀良朋”之叹,同舟“遵渚”而有“望永路”“忧伤”之感,读者才领悟到,开头二句所写“泛舟清河上”诸事,实非此行所遇,而是与“望永路”相反,乃“游子”“良朋”“遵渚”采蕨时的幻想。
诗人正是在幻想与现实的对照中,把“叹彼悠悠者”“游多不至”和人生短暂的感叹表现得十分沉痛。诗末两句写“忧伤”,但“游”与“浮游”有关,“游”与舟有关,未尝不是暗点“泛舟”之事,这样结构就十分细密了。